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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强思维训练 直抵问题本质

——由ChatGPT写作谈考场作文对题意的开掘

山东省滕州市第二中学   张善存

摘  要：ChatGPT是一款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有问题尽管问!”是其与用户聊天的开场白，只要你输入问题，它就会生成一份“近乎完美”的回答。当然也可以写文案写论文写我们的考场作文。本文以近期粤深两地的模考作文为例，试图通过对比分析其下水文的优劣，关照当前中学生考场作文对题意开掘普遍薄弱的问题，以期探求突破问题的途径，在人工智能浪潮不断袭来的时代，强调思维训练的重要性。

关键词：ChatGPT；考场下水文；作文问题；思维发展与提升

一

来自广东和深圳毕业班模拟考试的消息告诉我们，ChatGPT正和2023届高三考生一样在参与毕业班的考场作文模考，而且表现不俗。

先是2月15日深圳市举行的高考一模考试，作文是一道关于“冲浪”的比喻性材料命题，不少学生、家长、教师都反映作文题不好写，由此我们不难推测学生的写作情况。为此，广东省名家教育研究院特邀深圳当地教学名师龚志民与ChatGPT同写示范下水作文，并请专家陈继英老师进行点评。2月24日的《中国教育报》对此做了报道，并刊登了两篇下水文（见附）。

ChatGPT的下水文题目是《做好时代的冲浪者》，对比龚老师的标题《审时而冲，量力而浪  合身择板，顺势而为》，不可谓不简明而更有概括力。作文开篇即提出“作为学生冲浪者，我们也可以从冲浪这项运动中汲取灵感，学习如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中心问题，简洁明了，可圈可点。将180字的写作材料浓缩为40字的切题概述，下笔即明确自己的写作任务，比之很多考场作文开篇喜欢绕来绕去“入题难”的现象，如此开篇显然更胜一筹，甚至比龚老师开篇用150余字对“冲浪是古典与现代合一的潇洒运动”的介绍，更合乎考场作文的写作和阅卷特点，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这篇下水文的主体部分以“首先……其次……最后……此外……”分论点段的形式，从材料分解出做好时代冲浪者的“五个必备条件”并逐一拓展以阐释问题的做法，尽管层次清晰，但显得老套机械，是远不如龚老师的。而且后文联系现实与个人的解决问题部分，存在重复说理现象，比如第四段和第六段的“我们要注意保持身体健康”，包括结尾段与首段的同意反复，不能将题意作进一步推进或升华，暴露了其写作还只是在材料框架内演绎话题的问题，反映的是“一种整合性、生成性模式思维”，比起真正高水平的学生论证问题的逻辑力量和对题意的逐层开掘意识来，逊色不少。

但就整体水平而言，它已经能够“根据作文命题的写作任务和要求，提出问题，回答问题，分析说理，而且整体布局有条理、有逻辑性”，所以陈老师进而得出它能“和大部分高三学生可以打个平手”的结论，并表示佩服“这家伙的聪明和理解文字的能力”！这个对比判断是恰当的，而且点中了当下大部分学生考场写作的困境——不能根据作文命题材料准确概括提炼出核心话题，不能根据写作任务和要求提出恰当的写作问题，分析说理部分缺少整体布局意识，能够围绕题意有条理、有逻辑深入分析问题者少之又少。从这个角度来说，ChatGPT是能够超出大部分高三学生水平的。

二

关于这一点，在3月28日广东高考一模考试的名师与ChatGPT再次写作的下水作文中，我们读到的更清楚。

这是一道启示类材料加任务驱动型的作文命题，材料从先祖观察尺蠖获得灵感，说到21世纪的中国科技人员模拟尺蠖运动创造性地设计了祝融号火星车系统，再说到美国宇航局最新设计的月球车借鉴了祝融号的设计，然后要求以“灵感·创造·共享”为主题写作。主题已定，三元概念关系清晰，就看写作者辨析概念内在关系的表达能力和阐释题意的思考力度了。

这次ChatGPT下水文的题目是《尺蠖启示，科技共享》，龚志民老师的题目是《尺蠖行天下，屈节只为伸》。一般来说，给出主题词的作文命题再要求考生“自拟标题”，题目既要涵盖材料内容，还有关照主题词的意思，ChatGPT的拟题能力显然超出一般，“尺蠖、科技”提炼了材料的关键词，而“启示”则涵盖了“灵感、创造”的意思，概括精准，平易简明，可谓黄金标题；而龚老师的题目显然不具备这样的特点，而且缺少“共享”的意思指向，甚至单看题目，难免走偏。果然，龚老师只是在文末最后一句“善于借鉴，与人共享，不仅是美德，也是生存发展必须的意识和技能。面对复杂地形地势的行走，习惯了昂首阔步的那些天之骄子，尤须揣摩深思”，才涉及“共享”话题，以致陈老师也认为“这一点写的过少，留下了本文的一点遗憾”。因为这篇下水作文，只是侧重写“灵感”与“创造”两个关键要素，透过现象分析本质，直至获得灵感与创造的实质。

当然，“三元概念关系”型作文，能否重写其中一二概念而略写其他概念，是值得我们老师进一步研究探讨的另一个问题。

ChatGPT的这篇下水文，则“已经达到高三学生的中等思维水平”。开篇两段概括材料，提出问题，“这种借鉴自然的精神一直贯穿于我们的历史中”“现今，人们会以更加科学的、系统的方式去研究尺蠖的身体结构和运动方式，并在其基础上进行工程设计和优化”，简洁明了，指出“灵感”带来的启示所在；三、四段则以“祝融号”与火星车说事，解说“创造”；第五段过渡到“正是在这种共同呵护、共同利用的氛围下”，指出“科技共享”的重要性。如此扣题行文，结构清晰完整，确实值得考场写作者参考借鉴。——ChatGPT的下水文基本不会存在偏题跑题的情况，相反，其扣题点题的写作意识之强，远在一般考生之上，其作文得分应在平均分以上。

三

当然，ChatGPT的这篇作文问题也很突出，诚如陈老师所评：基本还是命题材料的扩展，没有生成新的思想和有效的论证，分析问题还处于由现象到现象阶段，没有透过现象分析本质的思维水平。比如三、四段，基本停留在“是什么”的层面说事，二到四段作为文章主体部分，本应将题意深入开掘，或揭示本质，或阐释原理，或分析因果，但我们读到的还是现象说明。尽管文中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分析问题的意识，如第五段首句和第二段内容，但是逻辑性太弱，本应是“自然启示—科技创新—科技共享”的思路，可惜文中并不清晰。

而这恰是很多考场作文普遍存在的问题：以例代议，架空说事，局限于对各类现象的列举展示，缺少针对主题的具体分析和对题意（主题词）有层次的开掘，现象有余，思想不足。而议论文的水平，很大程度上却取决于作者针对材料现象所作的原因分析，说清楚“为什么”会如此这般，是考场议论文展示水平的关键所在。ChatGPT的短板，也是大部分高中生考场作文的软肋。或许，写作教学，唯有加强对学生的思维引导和针对训练，考生作文在思维水平和思想含量上下真功夫，才能不被人工智能赶超；而这一点，应绝不仅仅局限于写作领域。

其实，新课程标准已经将“思维发展与提升”列入语文学科学生的四大核心素养之一，它是指学生在语文学习过程中，“通过语言运用，获得直觉思维、形象思维、逻辑思维、辩证思维和创造思维的发展，以及深刻性、敏捷性、灵活性、批判性和独创性等思维品质的提升”（《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表现在学生的作文中，就是多角度多层次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有一定的思想性和思考力。作文，只有思维好，会思考，会分析问题，然后用准确优美的语言将自己的思维外化，才能在考场中取得较高的分数。

今后的高考作文，ChatGPT势必将有一番新的作为。与每年高考后的各级各类下水文相比，包括其后公布的各地市的满分高分作文，究竟孰高孰劣，必将为我们的作文教学带来新的启示，让我们拭目以待。

                            2023.5.10

                        本文已发表于《爱写作》2023第6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