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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文教学回归诗教传统路径之探索
发布者:刘勇发布时间:2024-12-03 17:51:41阅读(422) 评论(0) 举报
古诗文教学回归诗教传统路径之探索
姜屯中学 宋士振
摘要:本文以立德树人为切入点,论述了“‘诗教’乃立德树人之事业,‘歌诗’乃文人儒士之课业,‘济世安民’乃儒士之人生追求,‘儒家思想’乃汉诗之核心主题,‘合乎诗教’乃汉诗之基本特质”几个观点。站在新课标的角度阐述了汉诗文的特质、诗教的内涵及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对恢复诗教传统的路径和方法进行了有益的实践和探究。
关键词:中华诗教 儒士精神 吟诵 经典意象
正文部分:
导语:中华诗教传统源远流长,几千年来,铸就了以爱国为核心的中华文化精神,培养出一代又一代济世之才,实现的就是立德树人的目标。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依附则国家安定,人民安居乐业则国家强盛;立德树人是立国之大计。习近平总书记把立德树人作为教育的根本任务,可见立德树人在教育工作中的重要地位。在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一国家战略的大背景下,恢复诗教传统越来越成为学界的共识,笔者从中华诗教和儒士精神的角度谈对诗、诗教和儒士精神的理解,并就传承诗教传统提出了几点不成熟的经验和做法,希望能抛砖引玉,共襄盛举。
笔者对诗教、诗人的儒士精神、诗教与儒学的关系,有以下几个观点:
第一,“诗教”乃立德树人之事业。
“诗教”一词出自孔子。“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这是《礼记·经解》里记载的孔子的一句话,应该是现存最早关于“诗教”一词的记载。这是说:进入一个国家,该国如何教化人民是可以知道的,国人性情温柔敦厚,是用《诗经》教化的结果。历代君主非常注重对人民的教化,通过怎样的手段教化?“化民成俗,其必由学”,①培育民众形成好的风俗,必须由办学入手。而塑造温柔敦厚之人格,则非诗教莫属。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②可以说孔子是中华文明史上第一个主动自觉做“立德树人”事业的人。儒家思想的核心是“仁”, “修齐治平”是每个儒士最高的理想。作为世界上最伟大教育家,孔子非常看重《诗经》的教化作用,他曾对儿子孔鲤说:“不学诗,无以言。”又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③可见,诗乃是立德树人之最好的教材。
中华民族作为最古老的农耕民族,其邦国几千年来一直受蛮夷之侵扰;从未停止过抵御外族入侵的战争;所以,我们的先民骨子里是最爱国的。唐尧、虞舜、夏禹之所以被推为首领,是因为他们首先有“以国为家,心系邦国”之德,然后有治国之能,我认为先有大德,才有了大智和大勇。关心国家社稷、人民福祉者,方为人杰。历代有志之士正是以这些先贤为榜样,确立自己的最高人生追求。
春秋战国,诸侯兼并,战乱纷争,礼乐崩坏,教育废弛。天下有志之士,纷纷寻求治国平天下的良方,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局面。世之显学,儒墨并称。孔子周游列国,诸侯虽认可儒家治国之法,而不见用。圣人“固穷”而不改其志,受冻馁而弦歌不辍,虽惶惶如丧家之犬,却是天下公认的君子。他认识到授徒讲学,实是做了安天下的大事业啊! “《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愈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④他认为推广仁学就是参与了政治,实现了治国平天下的目的,为什么非得做官才是为政呢?
第二,“歌诗”乃儒门之课业。
为什么诗成为儒门之专擅,这要首先考虑孔子提出的“以诗治国”的诗教理念。孔子认为“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周鉴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⑤他非常重视礼乐的教化作用,当时的诗即为歌,“《诗》三百,皆弦而歌之。”⑥诗歌对人的心灵进行陶治,使心灵得以净化,得以丰润和提升。诗对人精神品质的提高是潜移默化的。乐的本质是心灵的愉悦。“乐者,乐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乐必发于声音,形于动静,人之道也。”⑦通过乐对于人的感动功能去怡其情志,从而使人对自己的高雅的行为产生愉悦,寓教于乐,是周人的一种文化理想。“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⑧而《诗》正是礼的思想和乐的形式的载体。“诵《诗》读《书》,与古人居,读《书》诵《诗》,与古人谋。”⑨通过诵读,因声求气,可以情通古人,形成气质。读诗书是儒门中人最常态的课业,由读诗书而吟诗文,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了。自孔子之后,中国的大多数诗文皆为儒士所创作,这个最大的知识分子群体也因此获得了另一个称谓叫“文人”。而“吟诗”正是儒士们精神生活的常态。
第三,“济世安民”乃儒士之人生追求。
儒学思想经曾子、子思、孟子等后代儒士不断传承发扬,其社会地位愈来愈高,儒士群体也越来越大,“墨家”“法家”乃至“纵横家”弟子改入儒门者的亦有之。特别是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世尊儒学,儒家思想遂成为中华文化之正统。
认识儒士,首先要明确一个观点:学儒,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上至天子,下至平民,其子弟所谓“读书”,即是学儒;“读书人”是儒士的专称。学其他的不叫“读书”,叫学艺、习武、修道、修禅……进入儒门第一要拜孔子,再拜先生;蒙学和小学主要是亲师习礼、孝悌见闻、训诂句读;及至大学,他们就要明确“明明德于天下”的人生价值观,以修身为本,继而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不能平天下,那就治理好自己的国;如果不能实现治国之志,那就先齐其家;修身是基础,修身就要诚意、正心、格物、致知;这就是儒士的人生。做官也罢,为吏也罢,为师也罢,你都要比一般的百姓境界要高,胸怀要大,你要能忍辱负重,你要有死而后已的坚毅。谁说读书人柔弱?儒士人人注重事功,随时准备以身许国,不能实现济世安民之志是他们最痛苦的事。
吟诗正是儒士情怀的表达,诗人也不是职业,学儒不等于富裕和发达,所以有许多穷困的文人,西汉的杨子云不是最好的例子吗?“诗圣”杜甫一生颠沛流离,奔走险途皆为报效朝廷;正因心系苍生,才有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呼喊。苏子身处密州,关心边疆战事,才有了“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豪语;辛弃疾忧国忧民,乃用“可怜白发生”抒壮志难酬的悲慨;龚自珍虽卸任还乡,依然心系家国,才有了“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心愿。历代文人儒士皆以“济世安民”为人生之最高追求。
第四,“儒家思想”乃汉诗之核心主题。
中国古代诗歌可以说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载体,堪称中国古代文学之冠冕。其主题是相对固定的,作诗不能乱来,就像高考作文,是有具体要求的,否则视为跑题。诗的主题对于文人儒士来说,无需明言,因为已经形成传统。诗的主题来源于《诗经》《楚辞》《汉乐府》和两汉的文人诗,至唐代而大成。经历代文人儒士不断丰富其内涵。形成以下主题:人生苦短,伤春悲秋,怀才不遇,羁旅怀归,咏物言志,避世隐居,咏古伤怀,刺时叹世,美颂教化,唱和酬答,征夫思妇,求学悟道,等等。文人们用诗来寄托他们作为儒士的“情怀”,来表达他们作为儒士人生道路上的喜怒哀乐……这就是“诗教”。诗教传统经由历代儒士代代传承,他们的思想,也就随这些优美的诗歌流淌进每个中华儿女的血脉里了。今天看来,正是这些诗培筑着我中华民族的根和魂。从这个角度说,古诗实乃儒士精神开出的最娇艳的花朵。
第五,“合乎诗教”乃汉诗之基本特质。⑩
上面说了我国古诗首先要符合儒家主题。如果不符合,那就不叫诗;为了跟儒家主题的诗区别,叫做词、曲、歌、谣、赋等;有些连词、曲、歌、谣都不算,打油诗不是诗;反映佛、道思想的韵语叫偈子、咒语。
合乎诗教的“诗”除了具备“儒家主题”这一特征外,还包括其他三个方面,即:美丽形式、教化功能和经典意象。
美丽形式。“诗”讲究韵律,押尾韵,齐言(在四言为主的基础上演变为五言、七言),并且以咏唱的形式呈现。形式之美从文字上能够看出,声音之美丽却是现代人难以领会的了,因为我们抛弃中国传统的读书方法——吟诵。只有吟诵,才能将古诗文声韵的美妙传达出来。姚鼐说:“诗、文,各要从声音证入,不知声音,终为门外汉耳。”叶嘉莹先生说:“中国古典诗歌有一半的生命在声音里。”正是此意。中华诗词正是凭借其美丽形式,感化并悦服着代代中国人。
教化功能。“诗言志”,诗的功用是抒发志向,它具有“思无邪”的本质特征。这些诗首先是写给自己的,用来修身。或悲或愁,皆是纾解;百折不挠,彰显勇毅;作诗就是“练功”,就是“疗伤”。这些诗在文人中间流传的同时也互相砥砺了意志,增加了勇气。“栉风沐雨”“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就是他们的偶像吧!《小雅·采薇》中的抒情主人公那种思乡和报国的情感纠结在一起的痛苦之情,不正是千千万万儒士“家国情怀”的表现吗?这实是中华民族精神中最核心的部分。“诗”正如融入这种精神的涓涓流水,千百年来流淌在每一位中华儿女的心田里,发挥着教化的功能。
经典意象。后代文人作诗继承了《诗经》和《楚辞》的艺术传统,用意象说话,言近而旨远。中华诗歌有着完备的意象系统。比如:“月”含团圆和思乡之意,“柳”喻别离,“松”喻坚韧,“竹”表气节,凡此等等,这些意象来自经史子集,文人们都是饱读这些经典长大的,所以作者和读者都明白这些意象的含义,用意象说话增加了古诗文极大的内涵和艺术魅力。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短短二十个字,其内涵恐怕比几百字的现代文还要丰富吧。因为我们借助“孤舟”“蓑笠翁”“寒江雪”等意象能领会出许多的言外之意。
综上所述,在我国历史上文人儒士数量众多,代代相传;做大官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沉沦下寮;他们基本都是富二代,但为了“道”,他们夙兴夜寐,抛妻离子,背井离乡。究其一生,学道、传道、行道乃至殉道。其实这正是中华民族绵延不衰的原因。
今天我们提倡继承诗教传统,作为中学语文老师,笔者认为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
首先,教师要有儒士情怀,要从一个儒者的视角去审视古诗文的诗教元素。
我们的新课标语文教科书在选编课文时,所选的古诗文大多都是古代文人儒士的作品,他们“济世安民”的人生理想就是作品的思想底色,伤春悲秋、思乡怀归,借古讽今等等,归根到底都是儒士的精神生活样态,教师只有自己具有儒士情怀,才能更接近诗文作者的内心世界,正确把握诗文的大意。
其次,教师要立足中华诗教进行古诗文阅读教学。
教师要按照诗教传统的观点去探究诗文的大意,继而引导学生去欣赏这些古诗文思想主题。要用往圣先贤的人格来熏陶学生的人格,形成以爱国主义为核心高尚人格。教师要尝试恢复吟诵教学,让“吟诵”这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瑰宝得以传承。古诗文只有吟诵才能让它的音韵美得以重现。未来的孩子再读古诗文时应该能像古人作古诗文时那样吟咏。读李白,你就是李白;读杜甫,你就是杜甫;只有在吟诵中,你才能深刻领会诗人的情怀,才能感受到汉语言声音的魅力。不仅要教会学生吟诵古诗文,还要会用吟咏的方法作诗;这样,古典诗词才能绵延不衰,流传千古。教师还要正确把握并解读诗文中的经典意象,从分析经典意象的角度去赏析诗文可以说最能切中肯綮。
第三,教师要用诗教的眼光去教读现代文。
现代文作者的品格修养,文中经典人物的思想品格,其实都深受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浸润,继承了儒士情怀;如杨振宁的《邓稼先》、臧克家的《说和做》、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等等,这些文章可谓“文质兼美”,都是符合“诗教”的好文章。课文作者及其所写的人物有的是历史或当代名人,有的是默默无闻布衣士卒,但无不闪耀着爱国主义思想的光辉。语文教师如果能着眼于诗教,挖掘出诗教内涵,运用于教学,那么“培养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思想道德,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感受汉语之美及其作品的独特价值”……这些课程标准要求,自然能够达成。所以,恢复诗教传统既是落实语文课程标准的优选途径,也是对我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最好传承。若有此举,则中华五千年的诗教传统将生生不息,青春永驻。
(作者系滕州市姜屯镇姜屯中学语文教师、副高级职称。从事语文教学及传统文化教育实践研究,中国语文报刊协会吟诵教学法专业委员会会员,主持山东省中华诗教专项课题研究。)
参考文献:
①出自《礼记·学记》
②出自《朱子语类》
③出自《论语》之《季氏》《阳货》。
④出自《论语·为政》
⑤出自《论语》之《雍也》《八佾》
⑥语出《史记》,中有“诗三百篇,孔子皆弦歌之”之语。
⑦出自《礼记·乐记》
⑧出自《礼记·乐记》。
⑨出自《二十二子·尸子》(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书中注此为孔子言论。
⑩此段引用《普通话吟诵教程》中《为诗正名,为文正义》一文的部分观点。《普通话吟诵教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徐建顺著。